正月初一，回老家承德過年。平日里上車就困的兒子興奮地一路沒睡，因為姥爺說給他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——一把98K玩具。對于槍，這孩子從來不嫌多。還沒下車，便看見老爸拿著玩具槍等在門口。我不由得想起了《啥是佩奇》中那個可愛的爺爺，心中一陣酸楚。“爸，我的呢？”我假裝撒嬌。

　　“先吃飯，你媽給你們留了熱豆漿。”說著便抱起他心愛的外孫，頭也不回地進屋了。不得不承認，有孩子后，我和老公的地位都直線下降。

　　吃過晚飯，我媽搬了個大紙箱過來：“你爸拾掇出來的，說這就是給你的新年禮物。”

　　箱子多少有些霉味兒，但里邊的東西卻一塵不染，顯然是剛剛擦過。

　　“媽媽，原來你也有一只小青蛙。”兒子興奮地叫起來。

　　“果然是每張照片都戴帽子，你小時候頭發是有多不好？”見我正瞪著他，剛笑出聲的老公只能硬生生地把笑憋了回去。

　　除了玩具和照片，還有小學時妹妹送我的畫，中學時同學寄給我的賀卡、書信和磁帶，大學時小師妹織給我的圍巾，好朋友送的十字繡……這些我淡忘了的禮物，卻被爸爸小心翼翼地留了起來。

　　咋還有一本《教案》？肯定是爸爸把他的東西錯放在這里了。我一邊笑爸爸的粗心，一邊翻開本子欣賞起他的“姚體字”，本以為會是“細胞結構”或者“電流、電壓、電阻”，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：“4月26日，數學老師反映她的幾何成績下降，我要關注；5月9日，月考全班第二，不能驕傲；9月30日，演講比賽第二名，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演講；11月13日，班主任告訴我，孩子越來越淘氣了，課下總喜歡打鬧，上課經常走神，我該怎樣告訴她如何交朋友呢……”。原來，不善言辭的爸爸一直用他的方式守護著我。

　　我問爸爸為什么到現在才把這些東西給我，而不是更早些？他說：“因為你現在才需要啊。快看看信上那些你‘最好的朋友’是不是都幾年沒聯系了？”的確，過了30歲才會忍不住懷舊。爸爸今年送我的禮物便是“珍惜”和“感恩”。

　　“老爸送你新年禮物一直這么出其不意嗎？”

　　“他不是每年都送，但只要送，就一定是最有意義的。”

　　9歲那年正月初一，非帶我爬山，送我一只被套住的兔子；11歲那年，送我一個他親手做的冰車；14歲那年送了我三個特別喜歡的擺件，然后，要求我送給我三個最好的朋友；參加工作那年，送的是一瓶白酒、6聽啤酒，讓我喝到醉；結婚那年，禮物是年夜飯席間給未來女婿的那個“兄弟般的擁抱”……

　　離家前，爸爸塞給我一個提兜：“你怎么想起來畫畫了？這是給你買的彩鉛和水彩顏料。”我催促老公快點開車，甚至都沒有對爸爸表達感謝，生怕爸媽看到我已經紅了的眼睛。

　　工作后，每年回家僅三四趟，呆十幾天。回津路上，我一直想，我能用什么回贈爸爸的禮物呢？